“血液”一直带有神奇的属性，吸引着古今中外的人们，痴迷于血液引申的各类故事。
然而，一度被捧上神坛的“滴血验癌”，最终尘埃落定，沦为骗局。
穿越千年，“血液”的魔力是否就真的“不靠谱”？
风起于滴血验癌
肿瘤作为威胁人类生命健康的首要敌人，其早期筛查及诊断与患者的治疗预后息息相关。
以肺癌为例，对于早期（I期）的肺癌患者，其五年生存率可达77%-92%；而对于晚期（IV期）的患者而言，五年生存率仅有1%-10%。
接近一半的肺癌患者，在确诊时就已经属于晚期。
肿瘤确诊时的分期显著影响着患者的生存预后。因此，肿瘤的早期筛查及早期诊断非常重要。
正是基于对癌症的恐惧，以及对治愈的希冀，一种简便、实用、可靠肿瘤的早诊早筛方式就立在聚光灯之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今次的勇夫，则是从斯坦福大学辍学的天才少女Elizabeth Holmes。
她于2003年创立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
该公司的产品，仅凭几滴血就能检测出数百个指标，筛查出包括癌症、糖尿病在内的多种疾病。
这项“革命性的技术突破”，使得Theranos公司和Holmes声名鹊起。
公司市值巅峰期达到90亿美元，而Holmes也入选福布斯的全美白手起家女富豪榜单，一度被外界认为“女版乔布斯”。
转折点在2015年10月，《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揭露了Theranos公司的一系列欺骗行为。
图1 Theranos公司造假报告
来源：华尔街日报
所谓特殊定制的检测仪器和大部分检测项目都是在传统设备上完成，更重要的是，其对肿瘤的诊断能力根本无法保证。
“滴血验癌”从此与骗局中挂上了钩。
长达6年的调查、审判，终于在2022年11月18日尘埃落定。
Theranos前CEO Elizabeth Holmes，因四项欺诈罪被联邦法院判处11年零3个月有期徒刑，并赔偿给10名投资人1.21亿美元。
滴血验癌与传统检测的区别
目前主流有效的筛查癌症的方式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影像学判断。胸片、CT、核磁共振都属于影像学手段。影像学手段适用于检测实体瘤，特别是肺部的实体瘤往往需要通过影像才能够准确判断。
第二，镜检，即通过内窥镜检查。镜检主要用于消化系统的检查。食道癌、胃癌、结直肠癌都可以通过胃镜和肠镜发现。
第三，肿瘤标志物筛查。恶性肿瘤患者的体液（包括血液、唾液、尿液等）中，存在来自肿瘤细胞的特异性标记物，能够有效反映肿瘤细胞基因层面的分子变异状态，并且提示患者预后。肿瘤的血液检测主要包括循环肿瘤DNA（ctDNA）、循环肿瘤细胞、外泌体。其中在肿瘤早期筛查方面应用最为广泛的是ctDNA。
肿瘤标志物筛查也是通过体液，最重要的通过血液进行检测，那么，肿瘤标志物筛查和“滴血验癌”到底有何区别？
第一个区别是，肿瘤标志物筛查一般需要抽取患者一管甚至几管的血量才能够保证检验的灵敏度和准确性，例如ctDNA的检测，临床需要至少8-10毫升血液。
而“滴血验癌”却声称：只采集一滴血就可以完成癌症的检测筛查。
利用验血的方式检测是否患有癌症，这是行业内认可的，也是通行的。
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下的技术难以仅仅通过一滴血就可以完成检验。
Elizabeth Holmes提出了一个先进的理念，但没有先进的技术和过硬的硬件，为这个理想化的概念支撑。
第二个区别是，单个特定的肿瘤标志物由于其敏感度、特异性及适用癌肿有限，一般某种特定的肿瘤标志物检测特定的癌种，因此也会对应开发出很多不同类型的试剂盒，甚至有不少罕见肿瘤，只能通过NGS检测进而判定。而“滴血验癌”却声称，能够在4小时内对多种肿瘤的200多项指标进行筛查。通用型地筛查出多种癌症，普适性令人大开眼界。
第三个区别，目前常用的肿瘤标志物检测手段，不可避免地有假阳性的情况出现，所以到了肿瘤后期，一般还会辅助其他影像学的判断手段。而“滴血验癌”却过度宣传，基本没有提及假阳性的事情。
“滴血验癌”本质上，是我们对检测手段最理想的需求。
未来，如果真的可以通过一滴血液“管中窥豹”，建立完善的检测工具来助力肿瘤早期筛查及诊断，那获益的一定是广大患者。
只不过，Elizabeth Holmes却在虚构中忽悠了广大投资者，而非真的从技术底层逻辑上实现“革命性突破”。
未来的发展曙光
近年来，多组学研究发展前景渐趋明朗，随之带动了全球范围内的肿瘤早筛市场的飞速发展，超千亿美元癌症检测诊断市场已经迎来了黄金发展时机，其中包括：
肿瘤早期筛查与检测市场，MRD（Minimal Residual Disease）微小残留病灶检测市场和癌症治疗与优化检测市场。
预计从2022年到2026年，全球总市场规模将维持12.1%的复合年增长率，到2026年，全球肿瘤筛查检测市场的体量将达到3137亿美元。
图2 全球肿瘤筛查检测市场预测
资料来源：思宇MedTech
全球有过亿肿瘤患者要进行肿瘤早筛和癌前诊断，但市场的渗透率不足1%。
全球的主要玩家包括：illumina（Grail）、Guardant、Exact Sciences（Thrive）、Epiginomics AG、Freenome和Bio-techne等。
中国作为全球癌症肿瘤患病人数最多的国家，近年来，血液肿瘤学检测市场也蓬勃发展。
根据恒州博智调研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血液肿瘤学检测市场规模达到了123.34亿元，预计2027年将达到422.16亿元，年复合增长率（CAGR）为18.83%。
从产品类型及技术方面来看，ctDNA检测目前占据主要市场份额，2020年实现营收87.89亿，到2027年预计营收达到277.45亿元。
图3 中国血液肿瘤学检测市场规模预测
资料来源：恒州博智
一方面，随着健康中国癌症防治专项行动等国家政策的加速推出，肿瘤防控的关口前移，肿瘤“防大于治”的整体认知度正逐渐提高，肿瘤预防与筛查领域的市场空间有望相应提升。
另一方面，随着ctDNA富集（液体活检）、高通量测序、遗传信息解读技术的不断突破，表观遗传学、多组学技术，以及大数据方法学的使用对癌症早筛的助力，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滴血验癌”会从空中楼阁，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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